古籍文献市场行情稳健_[#第一枪]

春拍收官，几大拍卖公司的成交额较去年同期均大幅下跌，成交总额同比缩水超过50%。往年最热门的齐白石作品在中国嘉德、北京保利等大公司的上拍量较去年减少近半，流拍率也多在20%以上。行情延续去秋态势，继续深度调整。

不过，一直被视为小门类的古籍善本却好过总体行情，没有出现类似的低迷状况。除了世人瞩目的过云楼藏书成交额超过两亿元这一特例，古籍专场成交率基本与往年持平，甚至略有增长。过云楼藏书的拍卖则将古籍善本拍卖带上了一个新的台阶。中国嘉德古籍部分“文人情怀”及“古籍善本”两场成交额超过3400万元。其他如北京保利以文物保护概念推广古籍专场，此举颇得市场拥护，也收获甚丰。这说明，古籍拍卖和收藏并未受当下经济形势持续走低的影响。

同属古籍文献板块的美术文献和名人书札自上拍以来，成交情况一直良好，今春更让人瞩目。美术文献10场拍卖，成交率基本在90%以上，有的场次甚至全部成交。名人书札也表现不俗，总体成交率在80%以上。这也让大家对今后的市场仍保有信心。

古籍善本：行情稳健，亮点迭出

从三月起至七月初，国内共有10家拍卖行举办了古籍善本专场大拍。虽与2008年时的14家、2009年的16家有差距，但总量及成交率大体仍在50-60%的水平，和以往差不多，个别场次成交超过70%，成绩良好，各家均有可圈可点的佳作。北京保利、翰海、博古斋等公司古籍专场成交率甚至超过春拍的总成交率。而其中最大的亮点，莫过于匡时运作的过云楼藏书，量大价高，成交价竟达2.162亿元。

宋刻宋印《锦绣万花谷四十卷 后集四十卷》，过云楼藏书由北京匡时以2.162亿元整体拍出

明嘉靖间覆宋刻本《锦绣万花谷前集四十卷、后集四十卷、续集四十卷》30册 189.75万元 中国嘉德

过云楼是清代苏州人顾文彬收藏文物书画、古董的地方，盛时享有“江南第一家”的美誉。经六代经营，过云楼成为一家最重要的藏书楼之一。所藏多出自苏州藏书家所散出，但亦有很大一部分来自非苏州籍的大藏书家莫友芝。顾鹤逸晚年著《顾鹤逸藏书目》，著录有宋元版50种、旧抄本165种、明版稀见本149种、清代精刻本175种。1992年，江苏省财政拨款40万元购得顾氏后人三批藏书共541部3707本。此次引人瞩目的179种、1292册过云楼藏历代古籍善本，曾于2005年由中国嘉德以2310万元拍出。这批藏书由北京匡时运作，从1.8亿元起拍，最终以1.88亿元落槌，加上佣金高达2.162亿元，创下中国古籍拍卖的世界纪录。

过云楼虽是个例，却体现了近年来古籍善本收藏行情的增长、发展。其价格涨势不及书画，但随着人们对古籍价值的了解和认知日益加深，使得原本深藏不露的古籍善本也水涨船高，以十倍甚而数十倍的速度增长，并在今年前所未有地进入了亿元领域。过云楼藏书的南北之争，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古籍收藏的发展，吸引很多圈外的人来关注古籍。不过是否真如评论家所言，能带动了整个古籍的拍卖，却仍令人怀疑。

藏书家韦力认为，这批过云楼藏书易手，得益于匡时成功的商业运作，成功地吸引了古籍圈外的人，否则单是小小的古籍圈肯定不行。这一运作能得到更多关注，但也难以带动更多的人进入这个圈子。其原因，还在于古籍的特点。比如书画收藏，除艺术赏析外，就是辨真假，真的价值就高，赝品则不值钱。而古籍需要的背景知识则更多，尤其是深厚的国学功底。从私人收藏而言，近年来社会发展的趋势，收入高的多为理工科背景的成功人士，有文史背景的藏家多囊中羞涩。古代藏书家是通过读书获得知识，参加科举赢得一官半职，获得优厚俸禄，再买书、藏书传家，能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，现代藏家没有这样的条件和机会，买书藏书的文化难以延续；其次，古籍毕竟与其他艺术品不同，字、画代代都有大名家，可以源源不断地写画，工艺品也是这样。而古籍不同，只是特定时代才有，资源有限，难以形成规模；其三，国家现在很重视古籍，好的古籍善本多收藏在公立图书馆。市场上流通的筹码少，影响市场的响应程度。

经常光顾古籍拍卖的古籍善本专家孟宪钧认为，今年古籍市场无论是从量还是质上，都没有超过往年。只是真正好而精的东西，价格越来越贵，引人注目。

确实如此，即使没有过云楼藏书的出现，今春古籍拍场也称得上亮点频现。今春有数件宋元版图书，均得佳绩，显示宋元善本依旧是拍场重器。过云楼藏书《锦绣万花谷四十卷 后集四十卷》即为宋刻宋印，皮纸佳墨，品相精良，为海内外孤本，是中国宋代所编大型类书之一，也是世界上最大部头的宋版书。此本首有淳熙十五年序，并有少量朱笔校勘，自清以来在藏书界极负盛名，深为藏书家所重。而上海博古斋拍品王弼《周易兼义九卷周易略例一卷音义一卷》四册，为宋代“十行兼义本”，用纸为宋代麻纸，刻于宋南渡之后。此书仅北大图书馆存有全帙，其他皆残本。而北大本版框版式与此本完全吻合，为明正德间修补本。此书经由大藏书家邓邦述、傅增湘递藏，书扉页有袁克文题跋，最终以920万元成交。

清代民国红蓝印本行情也持续走高，广受关注。在2007年之前，这一类印本不为藏家所重，价格较为低廉，多数不过千余元。此后几年间，红蓝印本收藏者越来越多，一有此类印本上拍，马上就引来大量关注，竞拍踊跃，拍卖价和成交率都走高。

今春北京嘉诚泰和的“惊艳二编—朱印本、靛印本专场”，是红蓝印本首次专场拍卖，成交率达98.57%，仅一件流拍，成交额557.894万元。由此可见红蓝印本的受欢迎程度之一斑。此专场中，民国十五年掖县张氏皕忍堂摹刻蓝印本《开成石经》(14函74册)，成交价达103.04万元。为武进陶湘代张宗昌皕忍堂督刻。开本敞阔，纸莹如玉，墨若点漆，镌工精良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北京泰和嘉成的民国间徐乃昌影刻明赵均小宛堂蓝印本《玉台新咏十卷玉札一卷》，成交价也达到43.68万元。原书是明代著名刻书，徐氏覆刻本在民国影刻诸书中享有盛名。原装一函一册，经民国间著名藏书家武昌徐恕手批，又有李维桢批校(或过录前人批校)及补录徐本未刊之内容。镌工精丽，蓝印悦目，加之各家批校、前人评点，朱墨灿然，布满阑幅。薄薄一册，达如此惊人成交额，也说明此类印本的行情及受关注度属于骤然腾升，今年的行情则完全延续了往年态势，反映红蓝印本继续受到市场追捧。

相较宋刻本及清代民国红蓝印本，明清刻本的行情更为稳健，但以其量大质精，依旧是古籍拍场的主体。中国嘉德《锦绣万花谷前集四十卷 后集四十卷 续集四十卷 别集三十卷》，为明嘉靖间覆宋刻本，可窥宋本之貌，以189.75万元成交，为该专场之冠。清康熙间精刻本唐顺之《荆川文集十八卷》曾于去年现身北京卓德春拍，今年在嘉德以103.5万元成交。北京翰海明弘治刻本《注解章泉涧泉二先生选唐诗五卷》，用白棉纸，传本极少。仅南京图书馆藏一本，后印缺字，多有残损。此本则经明清两代名家徐缙、汪士钟、莫棠等递藏，纸墨精湛，刷印工致，书品绝佳，成交价高达115万元。北京保利古籍文献名家翰墨专场《钦定四库全书》一册，为清乾隆年内府写本，宫装绫面，首钤“文渊阁宝”大印，后钤“乾隆御览之宝”章，成交价达235.75万元。

除上述拍场热点外，较为冷僻的古籍写本、刻本、印本、覆刻本也不乏亮点。如中国嘉德唐写本《大方便报恩经卷第五》，以80.5万元成交。1943年宣和印社钤印本《明清名人刻印汇存》，也以105.8万元成交。1919年张氏南陔草堂稿本南祴居士校编《柳如是遗集三卷》，以85.1万元成交。而民国间陶湘仿宋刻本李诫《营造法式三十四卷附录一卷》，系据宋本残页仿刻而成，成交价也高达218.5万元，主要原因在于其特殊的流传经历。此本钤印“梁印启超”、“思成徽因珍藏宫室金石图籍”。首有1925年梁启超题记：“独此《营造法式》三十六卷绵然为存，其书义例至精，图样之完美……与此一千年前有此杰作，可为吾族文化之光宠也。朱桂华校印甫竣，赠我此本，遂以寄思成徽因俾永宝之”。书内有梁思成铅笔、朱色墨色圆珠笔迹批注，对《营造法式》订正讹误甚多。这也说明，在市场上古籍与书画等艺术品一样，拍品的递藏源流、钤印题跋殊为重要，如经名家之手，有一字千金之效。

美术文献：风景这边独好

较为稀见的早期美术文献，如名家画集、图录等，一直是藏家搜寻的目标。自有拍卖后，各家拍卖公司也多有上拍，但一般散见于古籍等板块，关注率并不高。开始以一个独立的品类上规模、成系统地上拍，数2004年上海朵云轩为最早。朵云轩客户以字、画买家为主，为使客户更深入了解拍品源流，增加拍品的可信度，朵云轩推出了一批近现代绘画、书法方面的参考书，在拍场形成专题。由于这些参考图录出版时间较早，书上图片的保真程度远高于当代的出版物，所以这些图录大受买家欢迎。此后，各大拍卖公司踩风而上，一方面加大对此类文献的采集，一方面在拍场大力推广此类文献，逐渐抬高了其行情，近几年美术文献表现一直不俗。

今年春拍美术文献的表现，较之其他门类拍品，可谓风景独好。北京匡时、北京华辰、北京诚轩、北京卓德等拍卖公司推出了美术文献大拍，而各大拍场的成交率都在90%以上。

拍品中以清代及近现代名家的画集较多，也有各类拍卖图录、展览图录。有些画集类文献已多次在拍场上出现过，但今春仍有突破。今年的近现代书画拍卖，无论从量还是从成交额来说，都有些惨淡，就连往年最热门的齐白石作品，流拍率也较高。但与之相关的美术文献，多以善价售出。《张大千书画集》七册拍得9.52万元。原函《齐白石作品集》(诗、书、画)三册以8.28万元成交。《徐悲鸿素描》《徐悲鸿彩墨画》《徐悲鸿油画》 三册也以8.05万元成交。《傅抱石画集》等傅抱石研究资料一组拍得5.98万元。李可染画集展览图录一组拍得6.325万元。这既表明美术文献的特殊价值，同时也说明书画收藏的中坚力量还在。

器物类图录数量虽较书画类少，但其价格也不低。图录价格基本为千元，视其重要程度有上下起伏。比如永乐《佳士得、苏富比重要收藏专场图录》54册，成交价10.35万元，平均一册1900元。而匡时推出的《苏富比佳士得拍卖公司中国书画专场图录》40册5.52万元成交，平均一册1380元，与前者相比相差近三成。其他重要的图书有：《山中商会美国展销图录》九种，以3.45万元成交；限量编号精装《中国瓷器与玉石》两册，竟拍得7.475万元；昭和八年山中商会出版《支那古铜精华》收录早期流入日本的中国青铜器重器400件，日本知名汉学家内藤虎题书名并撰文。编著者梅原末治对中国青铜器和铜镜的研究尤为突出，最终以39.725万元成交。限量编号原函精装《古名砚》五卷拍得5.175万元。

名人书札：小文玩也有大行情

2009年现身中国嘉德春拍的“陈独秀等致胡适信札13通”，经过异常激烈的竞争，最终以554.4万元的高价成交。因这批信札内容特殊，价值连城，国家宣布首次行使优先购买权，将其收归国有。这也让信札这种多在民间流通的“小文玩”，一时间风光无限，引来众方关注，提升了书札的行情。去年，民国时期的文化名人手稿墨迹成规模亮相拍场，大出风头。其中，民国著名文人的书信手札最受青睐，受到众多藏家追捧。清代及以前的名人信札，行情虽不及民国，但也是众家追逐的对象，成交节节攀升。深究其因，还在于名人书札都是“孤品”，不仅包含着史料、艺术、文物等多方面的价值，对研究历史人物及其所处时代不可或缺，而且内容的可信度极高。相对书画作品而言，这类作品价格相对较低，赝品也少，受人关注是很自然的事。

今年的名人书札较之往年从规模和成交上均有突破。唐弢藏名家信札、唐弢藏鲁迅修改周作人手稿、弘一法师晚年手札《朱砂警言》、郭沫若题词、赵孟頫信札十通等重量级拍品出现在各大拍场，异常热闹。今年年初南京经典推出高二适《致章士钊信札》，最终以563.5万元成交，南京经典再接再厉，春拍又推出一批高二适信札。上海朵云轩也在春拍中推出高二适致谭家明信札19通。

中国嘉德推出的唐弢旧藏内容最为丰富，表现抢眼。藏品二十余件，包括鲁迅修改周作人《日本近三十年小说之发达》手稿，也有郭沫若、茅盾、叶圣陶、俞平伯、臧克家、钱锺书、谢国桢、曹靖华、沈钧儒、马叙伦、叶公绰等名家诗文信札。最终，周作人撰书、鲁迅批校《日本近三十年小说之发达》手稿以184万元成交，鲁迅、郑振铎编《北平笺谱》以97.75万元成交，陈毅致唐弢书札以82.8万元成交，沈尹默手稿《忆鲁迅》拍出59.8万元。中国嘉德另有罗振玉致宝熙书札一通以63.25万元。北京匡时也推出多款重量级拍品，如齐白石致伊藤为雄信札(六通)以72.45万元，黄宾虹1960年致陈柱信札(十二通)以178.25万元成交。东方艺都推出弘一法师信札两通，以80万元成交。

古代名人书札虽在数量、内容上不及近现代丰富，但今年的市场表现也可圈可点，赵孟頫信札表现尤为抢眼。中国嘉德推出的赵孟頫信札十通，估价50万至80万元，拍得299万元。此批信札为纸本手卷，紫檀木盒装。手卷钤“赵氏子昂”印，经多位名家鉴藏，藏印有“怡亲王宝”“藻香精舍珍藏图章”“项墨林秘籍之印”“明善堂珍藏书画印记”“郡王衔多罗贝勒、笔砚精良人生一乐”等。嘉德另有一通赵孟頫款信札，估价仅2.5万至4.5元，最终远超所期，以86.25万元成交。朱耷致鹿村先生札两通，分别以172.5万元和92万元成交。赵之谦信札九通也以120.75万元成交。何绍基行书手札成交价高达105.8万元。其他公司也有不少亮点，如青岛荣德一次性推出名末方孝孺、熊廷弼、黄道周、史可法等人书札，以98.56万元成交。香港佳士得推出祝允明书法信札，拍得134万港币。 现身东方大观的《明诸名贤忠节尺牍》四册，系倪元璐、况钟等人尺牍，经孙星衍旧藏，钤“孙星衍印”、“延禄轩主人所得”印。鉴藏印则有“永琪鉴古”“石生老人”“少仙子”“廷绿轩主人所得”“天香楼王氏家藏印”“居易堂印”“嘉兴方氏子安珍藏”“小松过目”“刘恕珍玩之印沙澜鉴赏”“昆山郑氏鉴古”等，以300万元成交。

综观今年春拍古籍板块行情，在成交额排名前三十的拍品当中，书札尺牍竟然占据了半数。这一现象引起了藏家的广泛关注。孟宪钧认为，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，其一是明清人尺牍有的公司归于书画类，有的公司则划在古籍类，古代艺术大师的作品出现，其价格自然就显得高；其二是一些近代名人以新文化运动为人所熟知，影响力本来就大，因战乱等原因，他们留存东西极少，自然价格就贵；其三则是因集体效应，批量呈现的名人书札，汇集起来对研究一个社会群体乃至一个时代，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，因此才水涨船高，行情大好。

与拍场火热相对应的是，民间藏家有不少渐渐退出。比如演员张铁林，收藏书札颇富，也曾是拍场常客，但近两年不去拍场。他认为现在进入市场的人形形色色，很多不懂的人也抱着赚钱的想法，携巨款涌入拍场了。书札的行情已不适于普通藏家参与。这种情势下，别无选择，只能退出。

此外，与其他领域的收藏品一样，随着行情发展，书札的赝品也渐渐多了起来。这给市场带来一定隐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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